夏天,是万物生命最旺盛的季节,所有人生的辉煌成就,也像盛夏绽放的花朵。今天是夏至,如果把夏季比作太阳,那么夏至便是如日中天。
夏天是最热烈的,在人生的旅程中,热烈一直与灿烂结伴同行。我一直喜欢泰戈尔的名言:生若夏花之灿烂,死如秋叶之静美。夏花般盛开的生命,又是从哪里来呢?
夏至来临,天最长,日最久,生命最旺盛。而夏天,作为春天的继续,秋天的前奏,是最火辣热烈的。在有爱的人心中,四季都可爱,无论风霜雪雨,都是浪漫美好的。
今天是夏至,也是父亲节,让我们对父爱的感受,也会更加热烈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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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等待夏至的光临,恰如履行一个约定。因为每一个节气,我都会当成节日过。热爱生活,热爱生命,时光便是美好的,节气就是时光的里程碑。
在夏至日过父亲节,我在想:我的父亲,一生在田间耕作,他究竟耕耘、播种了什么?在人生的夏至中,他又收获了什么?儿女对于父亲,是不是真正懂得?
父亲八十岁了,他是一个农民,但又不光种地。父亲读过初中,与我同一所中学毕业,当时却是高学历人才。他能写会算,写得一手好字,年轻时在二连粮库上班,是有编制的“铁饭碗”。后来,爷爷奶奶想儿子,家里没人挑水,老催他回来,回来后大雪封路,父亲一呆几十天走不了,正式工作便没有了。但问题的症结还是,爷爷奶奶恋儿子,不愿让他离得太远,因为父亲即使半年后回单位,工作也还会有的。那时候读过初中,找份正式工作并不难。
父亲在大队当赤脚医生,在公社搞“四清”,参加宣传队,又做民办教师,同时又务农,连三里五村的结婚典礼,都要他去主持。后来,因为家里九口人,爷爷奶奶老,我们弟兄姐妹小,只有母亲一个劳力,分东西时按人口,又分得最多,在生产队总受欺负,父亲便放弃了讲台,做起了全职的农民。他被父母、被儿女拖累得太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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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的一生都是劳苦的,但劳苦一生的父亲,却是天性乐观的。父亲年轻时,上有老,下有小,爷爷奶奶让他放弃工作,他履行孝道为重,毫无怨言,为了父母,他没有后悔过。
父亲比母亲大七岁,母亲三十八岁,便得了高血压、心脏病,胃神经官能症,还有种种说不清的毛病,去医院看没病,回了家就难受,认识的医生见她就躲。那些年,父亲给村里人的印象,就是整天赶着马车,搬着母亲到处看病。不管是春种,还是秋收,不管是夏锄,还得冬藏,母亲一犯病,父母就套起马车,带着她离家去找医生。
父亲对母亲是极其耐心的,母亲能活到今天,应该庆幸嫁了一位好老公。但是,我们从来没见父亲给母亲买过什么礼物,他只为我们买过吃的,小玩具,但也很少。那个年代穷得一分钱掰两半儿,攥在手里的似乎不是钞票,而是黄金。
父亲对母亲的好,没有丝毫的形式和作秀的成分。母亲常对父亲发脾气,但父亲脾气却很好。他是好父亲,也是好丈夫。
我爱平凡的父亲,他的平凡中,可敬之处很多。别人看他是平凡的,我看他是伟大的。知子莫若父,父亲最懂儿子,儿子也最懂父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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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对我们都宠,母亲一管教我们,他就会拦在前边,为此母亲没少与他吵架。但我们谁也没像母亲担心的那样,一个个被父亲宠坏。母亲说,娇养儿,无下场。我们弟兄姐妹五人,对父母都还是孝顺的。
记得小时候,父亲干活儿回家后,就把妹妹抱在怀里,摇着她哄她。我们跟妹妹有了冲突,父亲总是说:“谁也不许惹我闺女!”这句话说了不知多少遍,我们当时觉得委屈,但也无话可说。现在,妹妹对父亲的种种好,总让我想起父亲抱着她的情形,也总让我想起父亲的这句话。
有三件事我记得最清楚。六七岁时,我被一个小我三岁的孩子打哭了,我哭着去告父亲,父亲说:“你大,他小,还被他打哭!”于是给了我一脚。我委屈之后,也觉得丢脸,第二天把那小家伙哄出来,用柳条子给抽了一顿。从此,我与他颠倒过来,由我怕他,变成他怕我。
有一年中秋节,每个人分的月饼都吃完了,我正在看小人书,父亲用盘子端了他没舍得吃的一牙月饼,给我吃。那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最香的月饼。从那以后,一见到月饼,我就想到那个情景。
有一次我重感冒,父母步行十五里去买药,走得太急了,来回三十里,一下子起了肺火,落下了肺热的毛病,夏天一热就咳嗽。父亲曾石家庄和北京呆过好多年,在这两个热得要命的城市,父亲一直被这个老毛病折磨着,直到这两年回到老家才好一些。
一年一度的盛夏来了,盛夏的父爱,让我们的感受更热烈。
文军原创于.6.21